6 神秘老巷里她目瞪口呆
转眼几个月过去了,白天宋天秀和嫂子一起做针线,夜晚早早关了院门就着月光纺线。只有王大河白天黑地的在外面忙活。
春暖花开的季节,王大河比以往更忙了,除了下地春耕,有时候在外忙一整天不回家。
时间长了宋天秀感觉到了这千石村有点神秘:村口路边的碾屋子三面有窗,白天时常有碾粮食和箩麸面的女人们一呆就是一天。
有时候是一个人,有时候是两个人,经常是从早晨反复箩面到傍晚。无论冷天还是热天,每天天一擦黑,一个五十上下的老者就来到碾屋子,上了搭在屋半空的顶棚架子床,直到清晨才出来回他自己家。
深夜,原本安静的山村,时常会隐约传来叮叮当当的铁器撞击声、有时候空气中会弥漫着硫磺或者药材的味道。
天秀好奇,在街上和村人们聊天时,不由得就打听原因,得到的却都是敷衍的回答。
这天天一擦黑,宋天秀洗刷好饭碗,上炕点着了油灯,豆粒大的灯光映在王大河严肃的脸上。
宋天秀瞧了一眼王大河:大河哥,啥事不开心了?王大河放下手里的水碗:天秀,穿上夹袄跟我走,记着,只许看不许出声。天秀撇了大河一眼:么事这么要紧,外头又冷又黑不能等天亮了出去?王大河披上黑夹袄:“跟上!”
群山怀抱的千石村,静谧的夜晚,月光照着缓缓流淌着穿村而过的**水河。村人们舍不得费灯油,吃完夜饭家家黑着灯借着月光搓草绳、纺线、纳鞋底。
夫妻俩在隐约的月色下走进村南的百年老巷,巷口碾屋有人悄悄探头,看清是王大河,这人便又悄默声隐在了黑处。
这是条铺着碎石的古巷,两旁的房子全由大小山石砌成,房顶上有的铺的是陈年茅草,有的盖着小片的旧青瓦,王大河轻轻推开一扇破旧的木板院门,迎面的破屋里传出呼哒呼哒拉风箱的声音。
进了屋,灶台前,正搅着热锅里深色药汁的制药厂长,抬起头和大河打招呼:大河,带着媳妇认门儿来了?
里屋几个穿着白粗布大褂、摆弄着一些烧瓶玻璃瓶的男女,转过身来点点头。
大河问:张厂长,怎么样?今儿还顺当么?张厂长摇摇头:“缺几样配药的原材料,日伪军查得紧,送货车无法进山,咱又没有合适的人手出山去秘密接头点接货。
原材料无法续补,前线战事吃紧,军区医院伤员越来越多,药品供不上,我们这正着急上火着。”
王大河脸色沉重:“前天夜里修枪组长周峰也是犯愁说,缺枪油和一些小零件,前线运来的破损武器无法及时抢修。”
走进另一个破旧的小院,正屋和厢房坐满了忙碌的男男女女,有的哐当哐当进退有序地操作着老旧的木织布机,有的摇着发出轻微嗡嗡声的纺线车纺线。
还有的用旧布条脚蹬手搓地打着布条鞋。两个中年工人用旧的看不出原来颜色的破缝纫机哒哒响着缝粗布军服。
推开另一个破木院门,屋里传来轻轻的叮当声,迈进屋门,一路上看了好几个院落已经有些发懵的宋天秀,被眼前的情景惊得目瞪口呆:三间破屋地上摆满了茶壶大的石雷、拆开的长枪零件、木柄手榴弹、还有人在院子里摆弄着着硝石。
出了这个院子,几道比人高的天然石硼后,是个隐藏的院落,院里横拉竖挂地晾着满院子洗好的纱布,正屋和东西厢房住满了八路军伤员,有几个人里出外进地忙活。
她们有的端着满是血水和纱布的盆子,有的在给屋里的伤员们换药。这里是八路军一所敌后医院,有时候医院撤走了会新来规模稍小的卫生所。
宋天秀脚轻头重地又跟着王天河走进巷子尽头的小院,西屋几个人正围着两台印刷机忙活,王大河告诉宋天秀:这是咱胶东印刷厂。
宋天秀瞪大了眼睛盯着印出的一张接一张的报纸,长这么大头一回见到报纸,这是老百姓悄悄传说的**办的报。
宋天秀脑子懵懵地跟着王大河回到家,刚上炕坐好,王大河神色严肃地开了口:“天秀,你已经嫁到了千石村,就是咱千石村的人了,有些事不想瞒着你。
我是中**员,是区委指定的,村里与驻村八路军工部门联系的联络人。天秀,按照我党的纪律规定,所有地下党员的身份和活动,上不告父母下不告妻儿,但是咱千石村情况不同,全村连普通百姓,也都参与被服厂、制药厂、和照顾伤员的事情。
白天妇女们在村头碾屋子轮流为军工基地站岗,夜里咱没出五服的灯窝叔在碾屋子里为基地守夜。
党员活动更是频繁的瞒也瞒不住家人。咱千石村家家都是八路军的后勤保障户,咱村是胶东八路军的军工后勤堡垒村!”
宋天秀张嘴就说:‘大河哥,这是掉脑袋的事情。’王大河眯了眯凤眼:你怕了?
宋天秀摘下盘髪的银簪一甩长发:“长河哥,俺知道**是为咱穷人打天下,只要好日子有盼头,你不怕俺就不怕!”王大河给天秀捂了捂被子笑了笑:“天秀,我就知道你会这样说。”
